笔趣阁 > 督军 > 第三百九十五章 色厉内荏

第三百九十五章 色厉内荏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ca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京城,醇王府内,得到密报的承沣,一瞬间几乎瘫软在了坐位上。在之前的密议中,赵冠侯拥兵自重,久后必反的论调,是他们弟兄力主杀赵冠侯的主要原因。在议论时,对于赵冠侯造反的必然性,已经论证的很清楚,似乎下一刻,他就将起兵作乱,威胁京城。为国家计,为社稷计,都应该将之斩首,以免后患。可等到事情真的发生时,承沣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做好应付他造反的准备。

    朝廷派的藩司被他的妾室打成残废,虽然公开的理由是玉山调戏姜凤芝,姜氏愤而自卫,但是这种理由充满了矛盾与破绽,根本不能服众。所有人心里都有数,这必然是赵冠侯授意,对玉山出手。

    朝廷大员,随意殴辱致残,这与造反已经没什么两样。第五镇虽然没有誓师出征,扯旗造反,但是承沣几兄弟都相信,这只是一个时机问题。之前所有的算计,布局,都是基于这个规则之内。一旦对方彻底不讲规则,脱离了既有体制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量对犯规者施加处罚。

    山东为阿尔比昂与普鲁士两国势力范围,赵冠侯向来与洋人关系相处的好,阿尔比昂驻华公使朱尔典与他交情甚厚,普鲁士方面,更是派出大批军官在他部队里担任教习。据说,其手下还有一支千人规模的普鲁士洋枪队,如果其起兵叛乱,普鲁士人多半会采取支持态度。

    华比银行的简森夫人与赵冠侯的关系,在京城官场上层不是什么秘密,有这么个女人,就意味着他可以借来大笔洋债充实军饷,部队饷械两足,又有战斗力,想要对抗第五镇,又该拿出什么部队来?

    虽然朝廷在第五镇派有带兵官,但是玉山到任之后,也没能和对方建立联系,这些带兵军官的立场和权力,都不能让人放心。

    在北府的会开了两天,之前一直表现的雄心勃勃的承涛这时却只会反复的骂着玉山没用,色迷心窍,坏了大事。承沣很有些焦急的说道:“现在你骂奴才也没用,先想想怎么对付姓赵的才是。你们陆军部,能动用多少兵,把他给平了?”

    “难,实在是太难了。山东有一镇又一个混成协,还有警查、消防队、防营。虽然有咱们的旗城,可是那些兵是什么成色,咱们心里都有数,打起来根本连半天都顶不住。一旦造反,山东肯定是要丢的。而北洋六镇,第一镇要留守京城不能动,其他各镇同器连枝,根本就信不过他们。河南的第一混成协,我看也靠不住,不能指望他们进山东平叛。湖广的第八镇,是赵冠侯手下败将,顶不了什么用。铁宝臣一直请令,说他愿意带兵,到山东去平叛,可是兵从哪来?”

    “有兵也不能给他!铁宝臣带兵?他带兵之后,这个兵权还能收的回来么?”承沣哼了一声“老七,你得放明白一点,赵冠侯为什么能成气候?还不是他手上有兵?如果我们把兵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至于闹到今天么?我算是看透了,兵权绝对不能给外人,要想平第五镇,就得咱们弟兄自己挂帅。”

    “挂帅?这……京里那么多事,咱们哪走的开。张香涛的身体也不行了,也就是这段日子的事。他要是活着,还能让他在京里代管。他一没,五哥你不留下坐镇,还能带兵出征?”

    承沣思考一阵,却发现手下要么是无将可用,要么就是有将而不敢用。既要防范汉人将兵,侵夺旗人权柄,又要防范疏宗掌权不利亲宗,还要注意,不能让小恭王一系得利。几方盘算下来,除了自己兄弟外加一干幕僚外,竟是没几个人可用。

    他气的破口骂道:“平时一个个都夸自己夸到了天上去,事到临头,怎么全都不言语了。不是能么,不是打么,上啊!现在怎么连个带兵的大将,都选不出来了。”

    就在承涛受窘的当口,房门推开,福子端了个托盘进来,里面放的是用冰镇过的糖水。“王爷,您先喝口糖水,压压火,老七,你外头玩会,别在这招你哥生气。”

    虽然平素与嫂子极不相得,但此时承涛,却是从心里感激福子,没她救驾,自己这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借着这台阶就逃了出去。等他出去,福子关上房门,才没好气的看着承沣“王爷,你也是气迷心了,张口讲打,闭口讲打,我要是老七反将你一句,说打,军饷呢?你拿什么话回他?到时候让人问住,还是自己吃亏。”

    承沣一愣“饷?太后那里不是有内帑,请两百万下来没问题啊,这是造反的大事,哪能不动钱。再说,承泽管度支部,他得给钱啊。”

    福子哼了一声“我的王爷,不是我说你,您好歹也到外头走走,扫听扫听风声再说话,要不让人笑话。太后那里的内帑,您可千万别指望了,先不说她胡乱赏人,用出去多少。单说她要修宫殿,内务府就开了多大的单子。您当这点内帑,就您自己惦记呢?谁不想吃这份产业,您和他们抢,动手太晚了。至于度支部那,我可就不说话了,一说话,你准说我挑唆你们宗室不和,我不落这个埋怨。”

    承沣知道,福子这话不是无的放失,忙拉着她的手,赔笑脸的告饶,福子才道:“谁让咱是夫妻,我就豁出去得罪承泽了。度支部的款子,他提走了一百万,用到松江去炒股票。你现在让他拿钱,等于是让他拿命,他不跟你急才怪。到时候跟你翻脸,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承沣用手一拍脑袋“承泽,这是要我的命啊!你单这个时候炒股票,我打仗没有军饷,拿什么打?”

    “有饷也不能打。北洋一共就六镇,解决一个镇,起码得用两个镇。打起来两败俱伤,咱们一半元气就没了。到时候鹬蚌相争,鱼翁得利,葛明党再闹事,可没人去剿办了。再说,唇亡齿寒,王爷您倒是想想,您今天杀了赵冠侯,其他各镇统制做何想法。若是各镇统制联手发难,咱们这江山,还保的住么?”

    承沣被说的一愣,“福晋,是有你这么一说,可是这眼看着要造反,难道说咱就这么看着?”

    “我的王爷,前半夜想想别人,后半夜想想自己。如果易地而处,有人要是调戏您的心头好,您能答应?玉山这个奴才,到了地方上胡作非为,才激起这场变故。现在是该逆事顺办的时候,可不是将错就错的时候。赵冠侯并未真的起兵,事情总有挽回。若是真听了那帮人讲打讲杀的话,您可就上了当了。到时候不管胜败,您这监国怕是都做不下去。何况一打仗,他们必要上本,请太后垂帘,总办军机。帘子好立,可不好撤,你可想明白了,到时候是谁占便宜谁吃亏。”

    承沣被这番话说的神色一变“福晋,你这话说的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可是……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这事好办,一不动刀枪,二不动兵甲,您就到定府大街走一趟就成,让庆叔给写封信,好好安抚一下自己的姑爷。说朝廷绝对没有动他巡抚位子的意思,第五镇是他的,巡抚也是他的,他必然不会叛乱。等到这风波过去,再慢慢想办法制他。总归你是君,他是臣,要办他还怕没机会?”

    承沣边听边点头,最后喜形于色“福晋,你可真是我的诸葛亮,我看府上这帮吃闲饭的幕僚,捆一起也比不上你。”

    福子一笑“去,留神让人听见,那成什么话了,还不赶紧着,给庆叔挑礼物去?”

    见承沣兴高采烈的样子,福子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蠢材,就你这脑子还跟我冠侯大哥斗,两个你也不是他一个的对手。等到这一关过去,你再想动他,准让你吃个大亏。

    原本庆王因为承振之事,已是焦头烂额,只好依赵冠侯所说,准备上折请辞,闭门谢客。可是山东之乱一生,庆王府门外,就重又热闹起来。不少人都上门疏通关节,表示自己跟振大爷没有过节,上本弹劾,也是被人拉着没办法,千万不要记恨。

    庆王人老成精,心知这帮人担心山东兵进展神速,直接打到京城里清君侧。他是装傻惯了的,对众人的话只随便敷衍,一句真话也不肯说。直到承沣亲至,见面又是赔礼,又是道歉,仿佛之前与这个王叔作对的是另有其人,他也是含糊着做答。只说着儿大不由爷,儿女不孝之类的话,显然是不准备管事。

    承沣知道这是庆王拿桥,只好赔着小心道:“庆叔,在军机处只论公,不论族里辈份,这是小恭王的主意,一论辈分,他就没辈了。我是不赞成这事的,到哪,您都是我的叔。咱完颜家义字的还有谁啊,不就剩您了么?您说,遇到事,我们做小辈的不找您,还能找谁?”

    “不行了,老了,不中用了。咳……咳”庆王装模做样的咳嗽几声“我连自己家的事都管不了,哪还敢管国事?老五,你就行行好,放我一条活路,让我当几天逍遥自在王就好。我年轻的时候啊,是个穷宗室,老了以后,又忙的脚打后脑勺。现在,正该是我享福的时候,你再让我出来,不是要我的命么?”

    “庆叔,话不能这么说。振兄在关外的事,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好。那帮都老爷什么德行,庆叔你最清楚,无事都能闹出事来,何况是现在。所以他们上本,您别往心里去,只要小侄还在当这个监国,就不会理会这些折子。我也跟您交个底,原本咱们答应九年立宪,可是现在,朝野上下,立宪呼声日高,九年,怕是等不了。过几天,小侄就准备废除军机处,正式成立内阁,您老人家,就是内阁总办大臣。地位相当于,外国的首相。”

    庆王摇摇头“首相?这我可不能做。你是监国,我若是当首相,不是乱了规矩了?这首相之事,万不能成。”

    “您这个大辈不来当首相,别人谁敢当,谁又配当?这个江山,是咱们完颜氏的,内阁,也得是完颜氏的。其他人,休想染指。小侄对天发誓,要是不让您做这首相,我天打雷劈!”

    他赌咒发誓的做了一番表述,庆王似乎也没了办法,摊开手道:“你们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我哪能当总办大臣,这是要累死我啊。”

    眼看庆王接受了任命,承沣才提起山东的事,庆王一脸疑惑的神色,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也是,我这几天身体不好,在府里没出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全都不清楚。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小畜生,怎么敢这么大胆,还敢打开朝廷命官了。老五,不用给我面子,该抓就抓,该杀就杀,我闺女守寡那是她的命,我保证不给他说情。这孙子,是要反教啊,连藩司都敢打,还没了王法了!不办他可不成,打我这说,就交代不下去!写圣旨,抓他!”

    承沣在心里骂了无数声老狐狸,脸上还得赔着笑脸“庆叔,话不是这么说,冠侯也是一时糊涂,总算看在十格格面上,也不能闹到那一步。可是现在山东气氛紧张,听说山东步兵各营都在警戒,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得了。您老人家能不能写封信,跟冠侯说一句,朝廷无意动他的巡抚,也不会夺他统制之职。说实话,山东除了他,又有谁能弥缝的好那些洋人。谁敢动他的位子,我第一个不会答应。就是一帮奴才在里头坏事,闹的这种不愉快,您可得说句话,把这个疙瘩消解开,否则怕是就不好收场了。”

    “这样啊……这可不好办,那小子毕竟名义上不是我女婿,我的面子能起多大作用,我可不敢打包票。其实,要是容庵出头……”

    承沣却一摇头“庆叔,这话就不必提了,先不说我,就是太后那关,就过不去。绝对不会用袁容庵。”

    “看来,是我失口了。我也就是随便提个名字,不是要起用他。”庆王话收的也很快“可是老五,我得跟你说一句,赵冠侯在朝里很有几个仇人。这些人若是一起复,他担心自己遇害,不反也得反。只要这些人不要出山,我就可以为你说话,努力说服他。这信,我回头就写,你派个合适的人送去,跟他好好说一说。”

    安抚的差事,派的是那王那彦图,他与赵冠侯在办东三省时即有交情,又是连襟。有他出面,一靠姻亲二靠人情,总可万无一失。

    那王等到了济南,却扑了一个空。巡抚大印已经被封起来不用,一位名叫邹敬斋的老夫子接待,等到问起赵冠侯行踪,这位老夫子道:

    “大帅自知罪过不轻,以上本请辞,带上妻妾前往松江了。说是既然做不了官,就弄些钱,存起来备用。”

    那彦图感觉迎头被人打了一棍子,一省巡抚未奉命令就敢出省,看来赵冠侯确实已经不把朝廷规制放在眼里。说他造反,并不冤枉。他又问道:“那他的部队呢?”

    “第五镇的人马正在进行大规模野外训练,由洋教习全权负责。留守济南的,只有贾军门的第十协下面一个步兵标,您要不要,跟他谈一谈?”(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