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督军 > 第二百零六章 津门拳乱 一

第二百零六章 津门拳乱 一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ca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四营步兵,调动起来并不为难,至于管带人选上,则颇下了番心思。李秀山因为在刘家台护卫有功,浴血苦战,破格提拔做了管带,与曹仲昆各统一营,皆派入京城办差。这人与赵冠侯义结金兰,他们的两营人马,就可以看做赵冠侯的基本部队,惟其马首是瞻。

    另外两营的管带,一个名叫王德贤,另一个则是被降两级使用的段香岩。王德贤此人才具平庸,但胜在一个好处,就是听话。于上官命令言听计从,不敢违反,段香岩则还是待罪之身,荣辱全在赵冠侯一言而决,不敢不听。是以这四个部下的组合,就是告诉赵冠侯,整个部队,都由他掌握了。

    那一哨米尼步枪兵,则是赵冠侯炮标里的精锐,由亲信霍虬指挥,确保服从调度,有此重兵护卫,错非是拳匪联合了右军外加虎神营一起来攻,否则绝不至于有什么问题。等到德州出发时,苏寒芝特意嘱咐着

    “记得把凤芝妹子接来啊,我怪想她的。她也真是,当时说好的,我走,她随后就来,怎么这么长时间,一点音信都没有。听说现在闹拳闹的又厉害,她该不会是有什么意外吧”

    “我想,还不至于吧。她自己就是拳里的人,朱红登那事也没人知道,何况师父还是拳里极有名望的前辈,总不至于杀到她头上。等我到津门时看一眼,总可以接人。”

    原本姜凤芝与他同来山东时,彼此心意已明,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迎娶,就算完成手续。内中为难者,不过是姜不倒的态度,是否愿意自己的独生女儿做小。当然,赵冠侯也有办法,实在不行,就先把米做成了饭,也不怕他不点头。

    按说这事是没的更改了,谁知姜凤芝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苏寒芝来山东后,她就迟迟不动,等到过完了年,也没消息。眼下形势日渐紧张,这次去津门,不管怎样,也得将她带走再说。这次进京的火车,乃是从路局调的专列,除了运兵之外,专门为了将各位直隶有家小的将弁将亲属运回,以免他日受害。

    与他同行的除了十格格,还有简森夫人,她在津门也有不少生意,这回要去做个处置。她倒是不怕打砸,按她的说法,不管有多少东西被毁掉,将来金国都得赔偿她更好的,所以压根就不在乎。但是总归是要回去看看,另外,就是有几个仓库里的存货,要趁机清理一下,将来可以栽赃到飞虎团头上,把物资留给赵冠侯用。

    赵冠侯从银票里拿了一万两出来,交给了简森,让她务必设法购买些炮弹还有米尼枪,另外就是军工原料,各种药品。一旦发生战事,这些无一不是紧俏物资,甚至是有钱买不到的好东西。至于说这部分款的问题,总归是从银行周转,只说是手续费,总可以推托。

    简森夫人的面色也极为凝重,她在洋人圈子里有很多朋友,消息向来灵通,这次打探到的消息,于金国而言,也十分不利。先是铁勒方面向金国发出照会,如果金国无力对付直隶的拳匪,铁勒将基于两国多年以来的友好关系,出兵助剿。

    既有铁勒开头,余国便不落人后,随后提出类似要求的就是扶桑。两国之中,前者有侵占关外龙兴之地之好,后者有占大员夺琉球之旧,皆是金国一等一的友好邻邦,两家芳邻,皆要入境安民,大金子民命数,不问可知。

    这两国并非说说而已,铁勒已经开始调动军队,派出兵舰,向大沽口方向运兵。虽然人没上岸,但是声势已足,只要有一点火星,就足以酿成一场大乱。普鲁士等国虽然未曾这般激进,但国内亦有出兵金国,剿灭拳匪的舆论。

    换句话说,列强欲谋金国之心,非止一日,但师出终归要有名。任意一国想要在金国身上吃掉太多利益,就得考虑,是否会触动其他强国底线。是以,在过去的时候,可以说各国之间,还能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互相略做制衡。而拳民之事一出,各国都有了出兵干预的口实,再想遏制他们,却已经很困难了。

    善于办洋务的章桐,趁着两广总督出缺,多方运作,终于得偿心愿,外放两广,躲开了是非之地。京城中办洋务的官员,才具固然不能与章桐相比,威望就更差的远。何况,现在还有端、庄两府的势力从中做梗,复有清流枢臣,一力排洋,和谈二字,几无从谈起,兵祸的发生,就只是时间问题。

    比利时是小国,对于这种出兵打仗的事,倒是没什么兴趣参加,最多是跟在后头发点洋财,拣点便宜而已。简森夫人对于这些事,其实关注度本也不高。可是赵冠侯既一脚踏进了这个是非坑里,她就不得不为着情郎考虑,看他怎么摆脱这个险境。

    曹仲昆等人也知,此次出发,必是赵冠侯为主,也就安心听发吩咐。只有段香岩胆量最薄,听到局势危殆,几乎就想要写折子请病假开缺,不去京里送死。

    赵冠侯笑道:“几位也不必担心,咱们都是大帅心腹,怎么会派送死的任务给咱们这次的情形虽然凶险,但大家只要机灵点,总可以保全自身。至于部下么,能保多少是多少,量力而行,大帅不会苛求。临行时,给士兵发了两个月的恩饷,实际就是买他们一个敢死。”

    他这话一说,就是说必要时候可以抛弃士兵,临阵而走,上峰绝不怪罪,这几个人,才多少有了些把握。赵冠侯又道:

    “咱们营里,不少弟兄的家眷都在直隶,这次既是前往京里帮场子,也是为了咱自己打算。等到一打起来,家眷难免受害,这趟列车,就是一趟保命的车。我计算了一下,拉了咱们四营又一哨的兵,地方还有富余,而且还有装备粮秣。等到这些东西都卸下去之后,就又是一部分空间。再挤一挤,多运些人,不成问题。而这部分人头里,我想大概可以挤出六百个座位,卖六百张票。”

    扫视了一眼众人,赵冠侯脸上带笑“几位都是聪明人,这里面的事,不用我说,大家心里有数。这个时候,拳匪四处在拆铁道,烧枕木,连泰西的工程师都遇害了。想逃难的,多是乘马车,可是马车一来逃不快,二来逃不远,飞虎团沿途搜检马车,遇到他们,最轻的也是抢去盘缠行李,重者就连性命也未必能保。这火车既快又安全,我想,那些大绅巨贾,定然舍得花钱。”

    这里的商机,在场几人基本都看的明白,王德贤年岁最长,生的土里土气,怎么看也是个土佬。他赔着笑脸道:“这车票的事,确实可以办,但是得大人办,我们这次是跟您一起办差,怎么做,都听您做主。您说让谁上,咱就让谁上,不让谁上,就不让谁上。”

    赵冠侯一笑“王老哥太客气了,论起来,您在军里还是个前辈,我得叫您声兄长呢,可千万别喊大人不大人,当不起。咱自然是得先紧着自己人上车,但是其他人,也能带一点。我的家眷早就接走了,可是在津门,还有一些朋友,在家眷的座位里给我留五十个,然后车票里留五十张,其余的,就是你们几位这次的收入。”

    四人心知,这是送钱送人情给自己,也是赵冠侯刻意笼络,避免大家生了嫌隙。显然他要抓的,不是银子,而是部队。曹仲昆道:“老四,咱几个人里,你的脑子最好使,这事你拿主意。老三家口多,让他多上点人,我这的票就不卖了,归你调剂。我也不认识多少人,就是克帅一家子对我有恩,让他们上车就好。”

    李秀山则摇摇头“我们家的女眷,早送到山东避难了。至于男人,走不了。吃锅伙这碗饭,要的就是个脸面,越是这事,越不能躲,躲了就立不住了。所以我家的家眷车票,都留给老四,你想让谁上车,就让谁上车。”

    简森的友人,都是洋人,不用坐这专列。倒是十格格交游广阔,不知道哪里就有熟人,卖票也好,送人情也罢,她要周济的人倒是不少。赵冠侯如果不做这个姿态,将来的话,下面必然会有闲话。

    现在他先把态度做出来,又有曹李二人配合,王、段两人更没话说,两人家小都不在直隶,就把自己这部分家属的车票让出来,归赵冠侯调配。

    等到天色将晚,赵冠侯左右各拥一佳丽,却不能比翼齐飞,心里颇有些遗憾。可是十格格和简森心情都不好,谁也没心思做这事,他也就只好哄着两人,说些闲话。

    十格格道:“白天从车窗往外看,着实有点吓人,路两旁,总能看到红巾攒动,仿佛是一片火海。在山东时,对这还没发觉,等到了直隶,就感觉出吓人了。火车线路也不能保全,总得走一段修一段,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来一伙拳匪。”

    “放心,他们不敢来了。武卫右军这个名字,他们当然恨之入骨,可问题是,我们有四营人。听到这个数,他们就先没了魂,不管嘴上怎么骂,真说来打,他们也不敢。现在这帮人胆气虽然壮,但也是打胜不打败,如果在我们身上吃一个大亏,也感觉划不来。不过他们的数量确实太多,行为也确实过分,这丰禄丰制军当真是太颟顸了。”

    简森则满面愁容“我已经闻到了战争与死亡的味道,冠侯,其实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跟我到比利时”

    “谢谢了,我的洋夫人。就算是有战争,也不一定伤到我,你只管放心。我的命大的很,没那么容易死。其实打仗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啊,你的地雷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听说各地租界都在买地雷防拳匪,你可是大发财源。”

    直隶自从开了年,就没下雨,初夏的天气,北方的天气已经格外的闷热,今年的暑热来的早,天气又闷又热,总让人觉得一口气压在喉咙间,呼吸都不舒服。

    等到了老龙头的时候,天热的更厉害,怎么扇风,都不凉快。津门到京城的铁路线,就只通到杨村,再往前的,都被团民破坏,车站被烧,洋人工程师失踪,铁路已经走不通。四营兵先在津门下车休整,随后步行开拔,前往京城。火车停在站里,等着家眷们上车之后,再行返回。

    自津门发出的列车,还有一两趟,逃难的人,都希望搭乘上这最后的列车离开是非之地。车站里极是拥挤,大批人背着包裹,扛着行李,拼命的朝里面挤。

    妇女、老人,在这种场合永远是吃亏的,不时有女人的尖叫声,或是老人的惨叫声响起。总算见到成千的大兵,加上雪亮的刺刀,让这些进站的人不敢造次,乖乖的让出一条路来。

    赵冠侯叫过王德贤“王老哥,你的一营人,留守车站。一来防范着拳匪像烧京城车站一样,把咱的车站也烧了。二来,就是别让没票的人上车。咱按规矩办,见票上车。没票的,说出大天也别放。”

    “大人放心,卑职全都明白。”

    曹仲昆带了一支人马先回北塘,去接自己的家小,赵冠侯想着先去孟家看看,把孟思远一家送上火车,然后再去找姜凤芝。大军行动不便,他只带了霍虬的那个米尼步枪哨,其他部队则先往新农镇旧地驻扎。另拨一营兵,护送着十格格和简森到紫竹林,进租界再说。

    赵冠侯这一哨人,刚刚出发不久,就见到几十名头缠红巾,腰扎红色大带的拳民,提刀持枪的过来,见赵冠侯顶戴花翎,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便怒目而视。赵冠侯只当他们是刘家台的残部,心生警惕,霍虬的手,也放到了左轮枪上。

    可是这些人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用充满怒火的眼光看着赵冠侯,让他颇有些不明所以。这种眼神不是仇恨,而是单纯的愤怒,自己难不成穿了什么犯忌讳的东西,招了他们的火。

    一路行来,沿途所遇拳民越来越多,前后三五伙,足有四五百人,无不对其怒目而视,只是见他身边有兵,不曾动武。

    堪堪走到兴龙街,对面来了四匹顶马,马上四个材官,全都是有顶戴的官身。能用这等人做顶马的,官职自不会小。赵冠侯连忙勒住坐骑,只见,四人后面一员老将,头上亮红顶戴,身穿麒麟补服,相貌堂堂仪表端庄,老而不衰,二目之中精光四射。这人他也认识,正是武卫军里声名极著的武卫前军的统领程功亭。

    此人是淮军宿将,戎马半生,军功卓著。当年曾于袁甲三麾下听用,与袁慰亭有些香火情分。他在部队里资格老,名头大,自身亦是一品记名提督,不管于公于私,赵冠侯见他,都必须下马施参。

    可不等赵冠侯下马,不远处,百十名头缠红巾,手提刀枪的拳民已经向这里冲过来,为首一个中年汉子手提大刀指着程功亭怒骂道:“程鬼子,你滚下来,今天可让我们遇见了你还想留下脑袋”

    程功亭只有四名护兵,自不敢接话,低头催马,竟是要逃走。赵冠侯却迎在路上大喊一声“程军门,您大人大量,不与草寇一般见识,卑职却看不过去。霍虬,开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