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门纪事 > 第六百六十七章,相见前一刻

第六百六十七章,相见前一刻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ca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梁山王从不掩饰他对葛通狂妄的鄙夷,戏弄过霍德宝以后,回到大帐,亲兵们讨好王爷,荤话不按套路的出来。

    霍君弈死了几十年,也让扯进来说,笑得太响,惊动在内帐的梁山王妃。

    梁山王妃无奈的一笑,对陪着她在这里的丫头道:“请王爷进来说话。”丫头出去说了,萧观进来。

    王妃轻声道:“一个小孩子,胜之不武。”

    萧观憋着气,骂道:“小鬼!没点儿大,就往军中来点眼!看见他一回,气我一回。”

    “你呀,”了然的梁山王妃因为知道丈夫的心事,所以微微地笑:“你和陈留郡王置气,不喜欢葛通,也犯不着拿这小小的孩子出气。”故意停上一停,柔声道:“你别急,战哥儿既出了京,或早或晚总会到来。”

    萧观煞有介事的长叹:“还是你知道我!那看不顺眼的陈留,去年家里来个侄子!我呸,小毛猴子一点儿大,他来了!今年呢,姓葛的这小子来了……。哎,你说他到底是葛家的种,还是霍家的种?想到他爹,自然是说姓葛的小子!但他姓个啥。娘的,有把子贼胆,何必改姓霍。直接改国姓,跟老子一个姓罢了!”

    他把案几一捶,又骂起葛通:“死性不改的东西!当年到太子府上,看来就不打好主意!到军中,正趁他心意!这是靖和郡王太笨,没防住他,反让他咬死!换成是我,战场上把他弄死。看他小子还敢乱打主意。”

    舔一舔嘴唇,想来口干。梁山王妃为他送上茶,正好劝他不要再骂:“横竖他乱想与你无关,”

    萧观又怒了:“谁说与我无关!京里老亲们给我写信,他们个个姓萧还没有王位呢。皇叔们也给我写信,对他窥测兵权不满,”

    梁山王妃正色:“和皇叔们往来可要谨慎。”

    “我谨慎呢,守住一点我不谈论。他们也不敢谈。就是说兵权不是乱给的,怎么能把祖父扯出来就伸手!还是个外祖父。要说扯出祖父来,皇叔们能扯出先太上皇,他们也还没有。”萧观继续发牢骚。

    “你守的对,防葛通也对,不过别欺负小孩子。什么难听话都出来,”梁山王妃想到刚才说的“爬灰”,道:“葛夫人过门以前,霍君弈已经去世。”

    萧观忍俊不禁:“骂他全是胡扯的话,你不用仔细推敲。”

    听了王妃的劝,不再骂,却劝不下去对儿子的想念:“哎呀,去年出的京,用脚走也到了。这到底去了哪里,走的是什么路?”

    “亲家带队,你只管放心。”

    萧观又毛燥:“就是他带路,我更不放心。小倌儿一定知道我想儿子,所以呢,故意的慢慢给我见。让我等着,这亲事定的,哼……”

    熟悉梁山王的人,对他时常抱怨亲事耳熟能详。听到的人也都知道王爷就是说说,不过如此。

    梁山王妃也一样知道,格格笑道:“说到亲家,你就犯孩子气。这亲事,是你自家定的。”

    “哎哟,那个时候看他生得好,看亲家母一生一个,一生又一个,”萧观自己笑了:“想着他家女儿指不定能生,”他把加福也想了想,虽然问过妻子很多遍,也闪动希冀又问一回:“加福生得好吧?福不福相。”

    “生得好,父亲喜欢她,和战哥儿一样对待。你见到呀,也会喜欢加福的。”梁山王妃由衷的道。

    萧观欣然:“这亲事,哎,是我定下的。”

    梁山王妃含笑:“是啊,是你定下的。”话题渐转到孩子们身上,梁山王把寻霍德宝晦气的事情抛下来,和妻子津津乐道。

    想起来的时候,叫个亲兵到内帐帘外吩咐:“人头给陈留郡王看看就拿回来,他别以为送他玩的,没门儿。”

    亲兵说好,说再不回来就过去催。

    ……

    “你再呆会儿吧,小子,王爷让你送脑袋来给我看,我还没有看足够呢。”

    陈留郡王笑容可掬。

    萧观的亲兵来的不止一个,从进来传过话,显过王爷杀人的威风以后,就让截住不许离开。

    这里的人个个刀头滚,没有人怕人头,把个盒子当成珠玉摆设似的你传给我,我传给你,正眼不看,但不松手。

    这是郡王又刁难,亲兵落单不敢乱横,但互相打眼色想着对策,又一回道:“您看完了不是,龙将军也看完了,还我们吧,天黑以前还得赶回去。”

    “赶回去作什么!”龙怀城斜眼。

    亲兵道:“这个人是要示众的。”

    龙二笑了:“示众?不是吧,只示我们才对。我们就是那众。不然,为什么巴巴的送给我们。小子,这里好酒好菜,春天暖了野味儿多,老爷我明天招待你们吃好的。别回去了,等我们看糟了,再回去不迟。”

    亲兵面色不太好看,陈留郡王见到,也调侃他:“示你娘的众!你示到老子面前来!既然要示,给老子看到尸首不能放。回去正好下葬。免得王爷威风给别人看了去。我一个人看,我谢谢照顾我。”

    龙氏兄弟随着嘻嘻哈哈:“又糊涂油蒙心,示众往咱们这儿来。这般看得起,我们得兜着。”

    “上酒,来的兄弟们喝几碗,安排住的地方。你们是王爷的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明儿一早,老子点兵也示一回众,请你们看过回王爷,这就有回礼不是。”不打仗,陈留郡王正闲着,尽情的拿萧观亲兵取笑。

    亲兵们板起脸,有了一个对策:“郡王要喜欢姓江的,只管留下他。我们先回去了。”

    转身就要走,身影一闪,两个汉子到了面前。龙三和龙六嬉笑:“梁山王有梁山王的规矩,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小子,别给脸不要,让你们吃酒,放老实。”

    陈留郡王笑得不露刀锋:“你们不止是示人头的众,还想从我帐篷里打出去,把你们的人也示一回众?”

    懒洋洋一声:“我的人呢。”

    “有!”帐篷外面进来一队郡王亲兵,英风流露,威风显露。

    萧观的亲兵微变面色,有一个是亲兵队长,倒也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事情此时属实。他独自出列,对陈留郡王行个礼:“郡王要留我们,那我们就留下。”

    陈留郡王露出满意的神色,漫不经心地教训他:“这就对了。在我面前示众,得等我示清爽了不是?至于我示过,别人面前示不了。回去告诉王爷,他眼里只有我就行了,别的人马随时编给我,我随时候着。”

    这有太后的郡王敢说狂话,亲兵们却不敢接。又怕不接失了王爷锐气,面面相觑一回,又手按腰刀一回,都不知如何是好。

    龙七凑到龙怀城耳朵下面笑:“他娘的不长眼,敢跑来拿咱们当猴耍,这回他们才成了猴,由着咱们取笑。”

    龙怀城悄声回他也笑:“扣下这几个不长眼,随便就敢过来的小混蛋,让王爷暴跳去。”

    “你说他会不会亲自过来?”龙七嘿嘿。

    龙怀城坏笑:“那他不是亲自来示一回众,”

    耳语声隐约传到亲兵耳朵里,急得他们额头上冒出汗水,也寻不出话回时,外面有人回话。

    “报!”

    陈留郡王眸子一闪,暗想萧观的人来得不慢。

    见亲兵进来回道:“葛通将军处有人求救,说葛将军寻王爷晦气,请郡王去看看。”

    陈留郡王虽不明白,但正闲在,霍然起身:“走。”萧观的亲兵们松一口气,借机收起盒子一起出了帐篷。寻各自的马,匆匆出营。

    因为休整,两下里离得并不远。十里连营中,陈留郡王在其内。快马一刻钟,陈留郡王飞也似赶到。

    路上经过项城郡王等军营,守营门的人纷纷回报:“像是又要打起来了。”

    项城郡王的妻子也是赶来会他,夫妻正在说话,项城郡王把手一摆:“由他们打,只别碰到咱们,就别回我!”

    项城郡王的妻子素来不是精明人,闻言出谋献策:“王爷和陈留不好?你为什么不趁此机会起来,反而要我去讨好陈留郡王。”

    项城郡王生气地道:“我倒是想起来,就是得起得来!这两个我不惹,你也少插话!再来,谁要你讨好陈留郡王!是辅国公府姑母的小儿子,龙十公子没几天就生日,你在这里,我备几样东西,你去道个喜。”

    项城郡王妃冷笑:“多少年不跟她走动?今年要我去拜见她?别记挂了,嫡长女早归了别人。”

    “啪!”

    项城郡王拍了案几,怒道:“你不去就滚吧!我另安排人去。”项城郡王妃一惊以后,掩面痛哭:“就知道你忘不了她,你忘不了她,她已经是别人的人。她如今有太后当靠山,你更后悔不是?有此时后悔的,当年你怎么不把她抢到手。嫡长女好名头儿?其实谁不知道她是过继的。她是姑小姐才是!”

    项城郡王一掀帘子出来,真的另外安排心腹的人往辅国公府给小十生日道喜。打发人走了以后,他松一口气。想想妻子的话,不无好笑。

    自语道:“谁要巴结陈留!他要没有那舅爷,谁要正眼看他一眼!”

    不想进帐篷看妻子泪眼,带过马,项城郡王往中军去看热闹。

    ……

    他到的时候看了一个尾巴,见到约有几十鼻青脸肿的人,一半是萧观的人,一半是葛通的人。陈留郡王到了,和龙氏兄弟铁青着脸。

    梁山王妃抚着霍德宝,当众哄着他:“你别生气了,跟你开玩笑呢。”霍德宝现在知道是耍他,气鼓鼓道:“要我别生气可以,”手指其中一个亲兵,让他的爹回来,第一巴掌煽倒的就是他。

    “让他把问我的话,当面再问一回。”

    萧观冷笑:“小子!有人哄,你吃个哄吧。别不识相,惹得我来脾气,又来一堆不三不四的人来装打抱不平。”

    不三不四的人,陈留郡王清清嗓子:“从老王爷开始,贵王府爱兵如子。到王爷这里,年青,变了味儿是有的。”

    “放屁!”萧观怒目与他:“你不敬本王,敢犯军纪!”

    陈留郡王撸撸袖子:“我当兵几十年,今儿才知道王爷包庇手下羞辱一个孩子,居然我犯军纪!”

    霍德宝见到有人帮,小性子足足的,跳到那亲兵面前质问他:“你敢问我吗?没种的蛋,你不敢问!”

    龙氏兄弟哈哈笑出来:“你小子有种。”

    亲兵肿着个脸大怒:“问你怎么了?你爹是谁!你新来的没见过,这话不能问吗!”

    霍德宝跳起来,小身子几乎撞上他鼻子尖,尖声骂道:“我爹是你祖宗,是你曾祖宗,是你高祖宗!”

    陈留郡王的人起哄:“骂的好,好样的!”萧观气的大脸发白,王妃本就不赞成他耍弄孩子,见状对他轻摇头,萧观忍气没有出声。

    霍德宝大摇大摆回到葛通身边,对他仰面:“父亲,前几天你不在,我是不懂,我要是懂,早把他们蛋拧下来。”

    龙怀城大笑:“这小子,当兵没几天,粗话先学一堆。”葛通拍拍儿子脑袋,对萧观又狠瞪一眼,吩咐送儿子来的人:“收拾东西,咱们回郡王那去。”

    “宝倌!”萧衍勇去过京里,认得,开心的握住霍德宝手:“还记得我吗?在舅舅家里,哦,在忠毅侯府上,在执瑜的房里,我们一处玩耍。”

    “勇哥儿?”霍德宝叫出他的名字,喜笑颜开:“你也在这里?太好了,快带我去见一只鱼和一只兔子。他们来了,竟然不到军中来吗?那就是在大同?”

    陈留郡王糊涂了:“什么是一只鱼和一只兔子?”龙氏兄弟没有人回答。郡王就指名问:“老六老七,你们去年在京里,这是什么古记儿?”

    龙六龙七还没有回答,萧衍勇笑道:“执瑜执璞不在这里,”

    “咳咳,”陈留郡王和龙氏兄弟全让口水呛住。都是一个心思,这是个什么名字。

    下一句,萧衍勇热情的对霍德宝道:“你来了真好,咱们序过齿,我记得你今年八岁,”

    霍德宝乐得点头:“你还记得,真好。”

    “八岁你就来了,你比我还强呢。我去年来的,比有人的儿子强!”萧衍勇说到这里,压低嗓音告诉霍德宝:“战哥儿没来,王爷嫉妒咱们。”

    霍德宝是小而见识少,不是笨蛋。这一下子明白了,眨眼间就有一个主意。

    挣脱萧衍勇的手,霍德宝来到萧观面前,大声道:“战哥儿没功夫来!他成天侍候加福姐姐还来不及!他呀,就会跟在加福姐姐后面!”

    吐一记舌头,拔腿跑了回来。

    陈留郡王放声大笑,边笑边翘大拇指:“好儿子,这样儿子才叫好!”

    龙怀城大笑:“家风好这是。”

    梁山王妃抬一抬手,有她在,笑的人给面子的住了笑。梁山王妃柔声对霍德宝道:“谁不知道加福是战哥定下的亲,他们俩个打小儿一处吃一处睡,一处长大,谁也离不开谁,你呀,可别说的意思全变了。”

    霍德宝对她嘿嘿:“我说的是实话,加福姐姐不来,战哥儿才不会来。”

    梁山王妃也想笑,这还真是句实话。但当着人呢,为了丈夫颜面,王妃告诉霍德宝:“让你说中了,战哥儿要来,加福陪着呢。”又取笑一下霍德宝:“以后你有媳妇儿,也能一样这样的好,那就好了。”

    哪怕萧观的脸由刚才的气白又气成通红,追问王妃霍德宝的话真不真?他的儿子,怎么能跟着姑娘后面转呢…。项城郡王毅然转身,不想再听这热闹。

    长平郡王拦下他:“不看会儿再走?”

    “看什么,这是拼儿子。真想得出来,一出子一出子的拼,要是拼舅父,咱们哪里拼得起。”项城郡王脱口而出后,才想到自己说了什么。

    长平郡王却没有认真思量这话,觉得项城郡王的话有道理,道:“那我也走,让这两个从天拼到地去吧!”

    回到自己营地,项城郡王只觉得一股悲凉上心头。他的妻子说他讨好陈留郡王妃,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他让去给小十庆生日,要讨好的是那舅爷。

    忠毅侯袁训,才是项城郡王的一点痛不可当。项城郡王叹着气走进帐篷。

    …。

    殿角的桃花掩映在雕刻精美的飞鸟和瑞草之中,为皇宫内院的春天添上无端妍丽。

    皇后斜倚在栏下沉思,已是中年的她,还是妍丽不弱于桃花的容貌。但她不时闪动一下的长长眼睫,想的并不是春天情事。

    宫门上走进宫女,走到这里停下,轻声的打断:“娘娘,董夫人给娘娘请安。”

    皇后浅浅的笑了:“请她进来。”宫女答应走开,皇后回到殿中,在宫女侍候坐回宝座,往外面打量着。

    回话的宫女再回来,同行的还有几个迎接的太监。余下的,一位中年妇人,和两个跟进宫的从人。

    从人们在殿外跪下,中年妇人独自进来。行过大礼,皇后笑吟吟,显然见到她有喜欢的地方。

    董夫人,是董仲现之母,董大学士的儿媳,如今董家的主母。她在袁训等离京以后,忽然成了皇后面前的大红人儿。

    有一些特权,比如左顾右盼几眼,不用明说,皇后就摆手,宫女退下,只留下心腹的一个女官在这里侍候。

    “又有什么说的?”皇后含笑。

    董夫人恭恭敬敬:“我家老太爷说,加喜儿本月过生日,娘娘您想来记得,您打算怎么操办,老太爷说提前准备礼物。”

    老太爷,指的只能是董大学士。这话不是董大学士请教的话,而是对皇后的指点。

    皇后会意:“不瞒你说,我也正想这件事情呢。虽然皇上还是生柳至的气,还是不恢复他官职,但云若回回来请安,太后是见的。算起来,加喜是我柳家的人,她就要一周岁了,抓周是个大事情,怎么能随意?再说太后也不答应随意才是。”

    神色殷殷:“只是怎么办,大学士可说了什么?”

    董夫人笑容满面:“娘娘是六宫之主,满京里的人都知道,加喜有一半儿的光景养在太后膝下。娘娘何不请旨太后,主动揽起这件事情。或在宫里办也好,或在袁家办也好,太后必然是喜欢的。”

    皇后点一点头。

    “太后喜欢,这门亲事早落尘埃。皇上至孝,柳至大人的官职何愁不能恢复。”

    这句话切中皇后心坎,她叹上一口气。

    她总要有个依靠,以前是柳明柳晖的时候,太子不喜欢。换成柳至,太子喜欢,皇帝却又不喜欢。柳至自己跟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钻营的动静。对皇后却成心病。

    董大学士及时的出现,命儿媳在去年相对正常日子,稍勤快些给皇后请安。慢慢的,中了皇后的意。

    今天这及时的提醒,皇后刚才恰好在想。不由得她感慨万千,太子虽然不在京里,老臣们为他筹划不变。国舅起得来,对太子总是一份儿助力。

    这一句她已是听到心里,董夫人下面还有话。

    “亲事一旦定下,皇上对国舅重起重视。这宫里的妖魔鬼怪,从此要让娘娘三分。”

    话虽不多,道理看似也简单,但对于皇后来说,似久旱遇到的大雨,痛快淋漓的把她滋润。

    “是。”她低声说得平稳,微红的眼眶却可以看出她内心的起伏。

    董夫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得了皇后一件赏赐的小东西离去。女官亲自送她,皇后坐着品味寻思时,宫女进来一个,悄声道:“又翻天了,太上皇不过是个风寒,昨天各宫的娘娘们去闹了一天,小佛堂里挤满了人,就差有人割肉煮汤。今天一早,又都往太后宫里,各自带上小香炉,就在太后廊下闹起来。跪着说祈福,也不怕一堆的香薰到老人家。”

    “都有谁?”皇后淡淡。

    “正月里新得宠的刘嫔,上个月新得幸的贺嫔,去年那几个也在,德妃娘娘本来说也在,见到欧阳那还不死的,德妃娘娘和端妃娘娘约着去小佛堂,避开了她。真是的,跟见瘟疫似的,亏得欧阳容皮厚,还不一头碰死,居然有脸活着,也在太后宫里跪着呢。”

    皇后打心里厌恶,董大学士的话更上她的心头。让宫女出去,皇后自言自语:“皇上守着一个孝字,各宫里的人都想讨太后的好儿。现放着加喜是她心爱的,又有十年之约,我们明占着好处,为什么不要?妖魔鬼怪也往太后面前去,独我们就不行?”

    还有国舅的官职…。皇后想到这里,叫人到面前:“宣柳至夫人,她若问说什么,对她说加喜生日的事情,她是未来当婆婆的,她就没有想过不成?让她拿个主张,来对我说说。”

    再一想:“叫云若也来,我还得交待他,他父亲的官职由他而起,他也不小了,能分担夜巡,倒不能分担这个?”

    这个人去了,又一个人进来,皇后认出这是个管外官进见的人,觉得打扰她想加喜过生日,皱眉道:“又来了谁要见我?”冷笑道:“别又是那送女儿进宫的人家。”

    “回娘娘,去年新调到都察院的御史常伏霖,奉旨出京巡视回来。他是夫妻同行,如今在宫门叩见,皇上在见常大人。常夫人往内宫,先请太后的安,又请娘娘的安。如今已先往太后宫中,一是请安,二是见她的女儿常增喜。娘娘若是不见,我去回了她。”

    “慢着,”皇后听出来这是谁:“原来是增喜的母亲,等她从太后宫里出来,对她说,我也见见。”

    太监说声是退下,皇后让宫女去打听:“常增喜不过是加喜陪伴,但是袁家的亲戚,去看看太后怎么对待。还有,常增喜,韩添喜,都是这个月过生日。就在加喜的后面,如果太后有意恩赏同过生日,咱们可不能不知道,直到太后说到面前才懂。”

    宫女去了一时回来:“幸亏娘娘想着去问问,娘娘知道常增喜的母亲是谁?就是那画画儿的人。”

    皇后动容:“画是她画的?”

    “正是呢。”

    ……

    一共八幅画,裱好,上下全是玉轴,在太后宫里当个正经摆设挂着。

    头一幅,是元皓手持渔网守着打鱼。

    第二幅,是元皓帮香姐儿拔兰花,兰花从岩石缝里顽强生出,枝叶半折,两步处,元皓摔坐在地上发怔,手里还有一片兰花瓣儿。这是没拔出来,反把自己摔了一跤。

    初看唐突兰花,却是太上皇最爱看的一幅。

    太上皇对玉珠呵呵:“你画的很好。”

    玉珠压抑住喜欢,谦逊地道:“少时学过几笔,没有大家指点,难入太上皇和太后法眼才是。”

    “笔力倒也罢了,但难得捕捉的形容儿好。再有名的好丹青,他没跟着去,纵然见过元皓,让他画,不过端端正正的模样儿,哪有你这个有趣?”太上皇又看一眼画,又一次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元皓捣蛋图。”

    太后不答应:“分明是嬉戏图。”

    两个人正争着,偏殿里摇摇晃晃走出小小孩子,头戴宫花珠饰,宫衣上也不少宝石珠子,三步就要摔的腿软劲儿过了来。

    太上皇和太后大喜:“多喜,你醒了?”

    多喜郡主听到叫她的名字,笑嘻嘻她也叫:“道喜,道喜。”

    太上皇和太后大乐:“你叫多喜,不叫道喜。”

    多喜郡主伏到太后膝上,回身才改了话:“大喜,大喜。”偏殿里又出来一个,这个走路得有人抱着,几步兴冲冲一挪,几步又软得不想走。到多喜身边跟她挤在一起,仰起小面庞笑:“大喜大喜。”

    太后笑道:“你叫加喜,不叫大喜。”

    多喜和加喜一起回身,奶声奶气又说着:“真喜真喜,天天喜,”多喜一周岁出去,说得清楚一些,加喜除去说大喜清楚,别的一概含糊。

    玉珠心头怦然直跳,见偏殿里奶妈扶着,又走出来两个孩子。一个黄色宫衣,一个蓝色宫衣,也有一脑袋三、四朵小珠花,笑嘻嘻出来。

    也到太后面前报姓名:“真喜。”太后指向玉珠:“真喜的娘。”真喜对玉珠瞅瞅,这个人不认得,继续对太后去笑。

    另一个是韩添喜,也报姓名:“天天喜,”四个人挤在太上皇和太后膝前,扒着他们的衣角,口水想不流在上面都难。

    太后让玉珠抱会女儿,玉珠谢过,从奶妈手里接过增喜。增喜不认得她,又玩得正好,“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偏殿里跟着孩子进宫的袁夫人和安老太太赶出来,孩子刚醒,她们出来晚上一步,见是玉珠招哭的,安老太太埋怨她:“放下来吧,你招她作什么,别一起都招哭了。”

    玉珠讪讪:“我刚抱到手里,”有心不想还,却见到如老太太所说,小孩子哭,是会过上的。增喜大哭着寻找姐妹,添喜见到,撇着小嘴儿,也跟着伤心起来。加喜见到,“哇”,在太后手里也是大哭。太上皇急了,刚才还夸玉珠呢,这就变了脸色:“你退下吧,多喜……”

    “哇”,多喜也大哭出来。

    殿外的廊下,有许多嫔妃为太上皇祈康健。听到哭的凶,走进来陪笑出主意:“是饿了吧?”

    “要花吗?”

    玉珠不情愿的把女儿还给奶妈,对太后辞行。太后倒不怪她,让她下回再进宫来,好好说元皓在路上。太上皇勉强有个笑脸儿给玉珠:“等多喜睡的时候,你再来回话。”

    多喜在他手上,“哇哇,”年纪最大,嗓音最响,成了哭的最凶的一个。

    太后赏了东西,宫女代玉珠抱着,安老太太送她出太后宫。这里宫门上,玉珠让祖母不要再送。见宫女知趣后退,玉珠小声道:“祖母,您愈发的偏心曾孙子,把增喜添喜全弄进宫,以后养得全如好孩子一样眼高心大,可怎么好?”

    女儿发上珠花虽小,珠子却大。玉珠又生出如对好孩子的心思,以后回到家,家里可供养这样娇贵的孩子。

    安老太太用拐杖要打玉珠:“快回家去看你的好赏赐,你管我怎么带孙子。”

    玉珠笑着去了,在外宫门上,见常伏霖已在,有个太监跟着他,皇帝也有一些赏赐。

    夫妻两个乘船出的京,路上马车是雇的,好孩子一直说脏,他们回京,也是没有马车。进京就进宫,这出宫往家去,也是雇的车子。

    路上不好说话,进到家门常夫人接住皆大欢喜,一面让人请常大人是不是能早回来,一面打发玉珠夫妻回房换衣裳洗漱。

    一进房门,常伏霖笑道:“我先说。”

    “我先。”玉珠抢道。

    常伏霖好笑:“那你先说。”青花帮他换衣裳,玉珠把太后宫里的事情说上一遍,说到女儿的小宫衣,玉珠也觉得得意,比划给丈夫看:“她这样的走着,就直到太后面前去了,小脸儿上笑呀笑的,太后很喜欢。”

    “我看出来了,这也是个以后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的孩子。”常伏霖自己端详镜子,让青花去取玉珠衣裳。

    玉珠一愣:“什么一个月五十两银子?”

    “我去见皇上,太监们找我要赏钱。我不在京里,那以前不认得我的太监,也把我打听的清楚。说皇上传恩旨,四妹夫一路的人从此过了明路,都有一笔按月领取的银子。好孩子跟正经,每个月皇上赏四十两,太后赏十两。”

    从宫里出来到家,有小半天,常伏霖还是得意溢于言表。

    青花放下衣裳对玉珠道喜,玉珠让她起来,另外的丫头才进来。原来她们见主人出京,并不时常在房里侍候。但真的全到了,也不过几个人。

    玉珠还没有和丈夫说完话,只留下青花一个在,让别的人全出去。看着稀薄的几个,想到增喜在宫里一团锦簇。虽然侍候的人大多不归她,但也不会亏待于她。

    玉珠不由得喃喃:“这一个,好似也有好孩子的品格了。”

    “因为她生得好呀。”常伏霖以为在说好孩子,接上这么一句。玉珠扑哧一笑,随即也满满的得意起来,兴兴头头换衣裳,对常伏霖和青花笑道:“可不是,她生得好,从祖母开始标榜她。这不,标榜出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等她回京,指不定怎么夸自己。”

    青花恭维的别致:“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相当于什么官儿?”

    常伏霖和玉珠大笑:“反正不是最末流的官儿,这进项,竟然算是个上司手里常差遣的。是得意的人儿。”青花也跟着高兴起来。

    常都御史进门的时候,还有一个官员同行。官员对玉珠道:“夫人呈给皇上的画,泰山祭祀图,皇上甚是嘉奖。泰山祭天不是小事情,这画要存档。夫人画的虽对景儿,到底笔力弱。特命我司以夫人之画为底稿,重新画出来。以后,要常来请教夫人,还请多多赐教。”

    玉珠和官员谦词着,常伏霖对父亲低声道:“也只能问媳妇,我当差呢,我没有跟去。”

    常都御史欣然感叹:“有时候我想想袁家,有他的富贵不是没有原因。”

    “是啊,一双好人。”常伏霖也这样道。

    ……

    马车疾驰,齐王算算,好些天已过去。天气更暖,路边野桃杏花似一闪而过的云霞。正是没有时时流连,看的不清楚,绚丽的似梦醒后难以忘记的情怀。

    梁山老王已不再跟袁训打听去处,齐王也收起好奇心。对他来说,不分昼夜的快马,是头回经历。日子也粗旷泼辣,是淋漓尽致的痛快。

    此时是夜晚,这段路也不算平坦,只以春风花香为弥补。看两边,昏暗的有小丘陵,好似张开大口的怪兽。

    草深山险,应该有……齐王刚想到这里,“叮铃铃”,一枝响箭过来,上面系着的东西发出撞出的脆声。星月也暂时黯然时,齐王却精神来了。

    “爷小心!”他的人护住他。齐王不耐烦:“给我留个看的地方。”

    两边发一声喊,冲下十几个人来。齐王失声:“这几个人也敢劫道?”袁训更没有废话:“万大同前行!关安,再来四个,跟着我。”齐王是看热闹的,也跟上。

    马车别说停了,慢也没有慢,轰轰隆隆长驱而行。万大同和值夜的护卫们开道,有挡路的,一刀下去。

    别的人,让袁训关安拿的拿杀的杀。“老关,西行一百里,有个衙门,蒋德跟你去,死人留在这里,活人你带上。办好快跟上。”袁训指一指挣扎的两个人,说过一拍马跟上车队。追上蒋德后,蒋德退下来。

    齐王窃笑着跟上车队,约摸下钟点,不会超过一刻钟。

    如果说他在京里的日子是御膳,这路上就是大碗喝酒吃肉,强烈的刺激似白口吃芥末,瞬间得到满足。

    全是这样的日子齐王也不会烦,但这一天,车队慢了下来。

    “舅舅,元皓要过生日了吗?”元皓头一个去问。

    “早呢,你放心,亏待不了你。”袁训蹲在水边上净手脸儿。

    元皓不放心,元皓得问个明白:“跟六表哥一样的生日吗?”

    “他那个生日咱们赶路,哪有好儿呢?等月底你过生日,舅舅送你好东西。”

    元皓道:“六表哥的生日有舅母亲手做的面,很好很好。给元皓长寿面就行。”

    袁训逗他:“愈发的知道节俭是好事情,但好东西不要了?”

    “要!”元皓响亮回答,随后道:“还有加喜,也要过生日了。多喜过生日那天,我们在泰山上帮她吃了面,加喜的生日,元皓也吃一大碗。”

    篝火旁忙碌的宝珠抿抿唇,是啊,加喜的生日就要到了。但想来在太后面前不会过得差,但为加喜挑寿,有一碗面…。

    身后有脚步声,是袁训过来,往火堆上看看,转身叫过儿子们和萧战:“咱们歇几天,你们打猎去。小六生日马背上过得简便,弄点儿好吃的给他。元皓说的是,加喜要过生日,春闱你们表兄全中,今天咱们来顿丰盛,一为显邦他们庆祝,二来预祝加喜生日,三来小六似玉算补上一回玩的,四呢,”对元皓轻笑:“准备下好的,元皓生日这个月里。”

    又让小六和苏似玉也跟着去玩。

    执瑜绷紧脸儿:“父亲,还有小十叔叔,增喜妹妹,添喜妹妹全是这个月里生日。”

    “行吧,你们去吧,别走远,早回来。”

    顺伯和孔青父子跟上,加寿等没有说到,但对母亲商议:“我们不帮母亲行吗?我们也去转转。”

    宝珠说马车上坐这些日子一定难过,让她们也去。

    看着孩子们转过山脚,宝珠走近袁训:“你确定是这里?不会弄错吧?”

    袁训指给她看:“那边树上记号,是小沈留下的,我怎么会认错。”找一找:“怎么二妹也去了?你我不跟着,总是不放心。”

    “二妹在这里。”香姐儿从草丛里直起身子,给父亲看手中的草:“好多药草,二妹采些。”

    当父亲的堆上笑,哈哈打的比平时响:“你在最好不过,留下陪母亲吧,看看加寿也不懂事,也丢下母亲走了。”

    香姐儿有了光彩:“我陪母亲,也采草药。”

    梁山老王碰碰镇南老王:“看他笑的奇怪,你我打起精神,等下又有事儿。”

    镇南老王说他多心:“他累了这些日子,不过笑得响些。”推着亲家:“孩子们走远了,咱们跟上一起玩玩倒是不错。”

    二老王也走开,还没有转过山脚,听到欢呼声:“中了,中了的!”刚要笑,另外愤怒的声音出来:“这是我们打的,我们射的箭!”

    老王加快脚步过去,见到又一群孩子走出来。其中有一个生得光彩夺目,其中有一个恼怒最狠。手指光彩夺目的:“这鸟是沐麟开的弓,他会一弓几箭,只有他会,是沐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