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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聚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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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虎跃死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踏足赌场。

    —*—

    月光下的锦城神秘莫测,犹如从未被拆开过得潘朵拉盒子。车子在那些或安静或喧闹的道路上缓缓开着,锦城的巷子不多,但常常能见到那些长长的威严的台阶,在寂静生冷的月色中,透着一股凄凄艾艾的懵懂。叶锦手上套着黑色的蕾丝手套,有些苍老的侧脸陷在往日的回忆里,开车的是福伯,他咳嗽了两声,说:“夫人,已经绕了半个小时了。”

    叶锦用白色的手帕擦了擦鼻子,感叹道:“锦城的变化还真大,以前,这儿,那儿,都没有这些店,一晃眼,我都不是那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什么都不懂,还很任性的小女孩了……阿福,你瞧瞧,原来那个百货公司就在这里,有天早晨,虎跃就拿着一束玫瑰,走到我面前。那时候多好啊……”

    福伯放慢车速,程虎跃,这个名字在程家就是个禁词,没人敢在阮香玉面前提这个名字,程九柏从来不会去提及这个名字。在福伯的记忆里,叶锦和程虎跃很早就如胶似漆,是那种恋人之下,知己以上的关系。二人年轻的时候,经常会一同出席某些重要场合,程虎跃开始吞并程氏的时候,叶锦仍旧站在他那边。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夫人,您还是尽量不要提起这个名字,您每次提起这个名字,都会很难过吧。”福伯尽量避免说出程虎跃这三个字,阮香玉这辈子最恨的,也是这三个字。

    “岂止难过这么简单……虎跃要是还活着,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气得头疼,他那个儿子呀,真是和他像到极致。”叶锦不知想到什么,又笑着坐回位置上,说:“我们去【夜色】或者【锦绣】,我想赌两把,试试手气,上次听说,这两家赌场,是程远在做,那欠账应该没关系才对。”

    “夫人,您确定?”福伯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程虎跃过世之后,叶锦就再也没有去过赌场,当年二人的“绯闻”就是从赌场里传出来的,叶锦坐在程虎跃腿上,玉手一挥,就这么输了三千多万,程虎跃却毫不在意,只是为博叶锦一笑。

    福伯猜想,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程虎跃就在叶锦的心里扎了根,从此,谁也不能再走进去一步,但那也并不是爱情,大抵也就近似于爱情而已。

    “确定,肯定。都一把年纪了,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等我过了六十岁,恐怕身上的零件都散了,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叶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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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锦从小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淑女教育,她的行姿坐态,都与一般的豪门女子不同,有些过度被粉饰的贵族感,福伯有时候觉得韩愈那孩子,有点叶锦的影子。

    “阿福,想什么呢?咱们赶紧进去。”叶锦搀着福伯的胳膊,网状帽下的脸庞有些过分的安静,跨过台阶之后,她走进转动的玻璃门,喧嚣声传过来,他们进了【锦绣】的豪华场,保镖一眼就认出了福伯,将二人带到人不是太多的地方,吩咐荷官好好招待。

    “两位,想玩点什么?”女荷官恭敬的开口,福伯正想回答,就听到了一声碎玉般的笑声,他转过头,这一层人比较少,三三两两的开了几桌,都是用透明屏风隔开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些影子,叶锦挑挑眉头,说:“让我猜猜,是锦声,仲夏,还有孟回那小子。”

    “原来是六爷和……五爷,今天倒是巧了。”

    “笑着的那个肯定是孟回,走,我们去小字辈那里凑凑热闹。”

    锦城的秋夜,总是有些寒凉,程锦声、程仲夏和披着件白毛衣的孟回,手里都抱着暖手的茶壶,三人围坐在赌桌上,叶锦走进一瞧,他们赌得不是筹码,而是花生。荷官一脸认真的发牌,笑得最开心的就是孟回,他面前有一堆花生。

    “福伯……啊,叶小姐。”程仲夏立马改口,按辈分叫叶锦的话,总是要被说一顿的。

    程锦声瞪大眼睛,说:“美少女,你怎么也来赌钱?这个点,应该好好在家睡美容觉。”

    叶锦苦笑,都快奔六的人了还能被称之为美少女,能这么脱口而出的,也只有程锦声了,她摸摸程锦声的头,说:“夜里冷,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都这么大㊣(4)了,也不晓得照顾好自己。黑社会老大要是倒了,一帮小弟跟着没饭吃啊。”

    “美少女,我从不掺合黑金那档子事情,我做的是正经买卖。哎?开牌,我都输了一晚上了。”程锦声笑了笑,他早就脱掉了风衣,袖子卷得很高。

    这是韩愈第二次见到叶锦,上次是程远被狼咬伤得时候,她记得这个老女人很聒噪。叶锦看了坐在程锦声旁边的黑发男孩一眼,问:“你到底是哪边的?今晚,你陪在锦声身边,明天,你又是阿远的座上宾?哦,瞧我这记性,阿远和你已经分了。”

    “美少女,你怎么对年轻人的私生活怎么如此感兴趣呢?”开牌了,程锦声这一把还是输了,扑克牌被他弹在地上,程仲夏见状,就说:“大家一起玩吧?我记得福伯总是能抽到好牌。”

    “我更正一下叶小姐的对我的看法。我和程远关系不大,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罢了,现在我们回归到各自的位置,是竞争对手。”

    “和程远做竞争对手,你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叶锦也加入游戏,福伯坐在一旁充数,很少说话。

    “谁叫我姓孟。”韩愈又危险的指了一下程锦声,冷声道:“他也是我的竞争对手。”

    “欢迎你来铲除我。”程锦声大笑,他终于赢了一局,像是比赢到真正的钱更有意思,他从韩愈的一堆花生里掏出一把,说:“就像我当初铲除孟家一样,你也可以铲除我。”

    “我们是来消遣的,别再说那些事情。”程仲夏输赢一半一半,今晚最尽兴的莫过于一直赢花生的孟回。

    “我会铲除所有阻碍,一个不留。”韩愈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