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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寂寥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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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i幽阁www.ziyouge.一场欢宴.在杨党的酒饱饭足进入尾声.长街上马车的踢踏的声音渐行渐远.程立微微摇着头.笑了.

    马越浑浊的眼底还挂着一丝清明.歪歪扭扭地走了两步.摇头晃脑地在府门前一定.拉着程立问道:“夫子.我觉得杨党.他有些有恃无恐.”

    “呃.”说着.一抬头.马三郎打了个酒嗝儿.

    “沒事府君.这事不就是比谁快么.有这一顿酒宴.应当能拖延些时间.三日就够了.”程立看着微醺的马越.摇了摇头对儿子程武招手唤了过來.说道:“快扶着你主公去休息吧.”

    程武叉手应诺.小心翼翼地扶着马越回房休息.这一对父子真是奇妙.通常做人家将侍从往往是爹跟了.儿子自然而然地就跟了.可程立程武不同.一开始便是程武想跟随马越从军.程立是根本看不上马越.后來终于被马越说动帮忙.却又被马越的尊敬推到了一个仅次于梁鹄与关羽的地位上.偏偏还不是主从.

    目送着马越被儿子送走.程立站在门口愣了一会.摇头哑然失笑.吩咐府上侍从关好大门.转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坐在下面的蒲团上提了提未空的酒壶.猛地一大口关中烈酒灌了下去.幽州苦寒.一年的边塞生活让年过四旬的男人染上了酒瘾.不喝几口身上就不舒服.奈何平日里都要靠脑子做事.方才酒席上他是一口沒有多喝.眼下沒了事情.才敢安心喝上几口.

    夜了.也该去睡了.过了今日后面的乐子还大着呢.

    马越的感觉沒错.杨党的确有恃无恐.席间他说的很多马越过去的事情连程立都不清楚.杨党却如数家珍.也不怪马越担心.程立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长安令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说白了.这杨党跟自己一个样儿.都不是什么好人.

    论起心机深沉.只怕习惯了丛林法则的马府君还不是那长安令的对手.

    程立一边喝着酒.一边坐着想事情.该定的都定下來了.现在无非就看到底是谁更快一步把收集的东西送到洛阳了.眼下就看是谁的马更快了.

    回过神的时候.程立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方才他带着些许的酒意竟未发现厅堂上还有别人.悠然自得地小口饮着酒突然对上一双忧郁的眼睛让他浑身寒毛一炸.他见过这个孩子.跟马越有着几分相像.

    堂中角落里.满眼忧郁的少年微微皱着眉头盘腿背靠着柱子.烛火的灯光打不到这里.只有身上重重叠叠的阴影.就那么抱着一柄生了锈的铁枪.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

    程立沒有放下酒壶.他看到这个长得跟马越有几分相像的孩子便已经猜到是马越的族人.但他还从未听过马越有个胞弟.在印象里凉州马氏三兄弟府君是最小的那个.那这个是……

    “孩子.你是府君的弟弟.”

    马超摇了摇头.沒有说话.

    这是他到长安的第七天了.七天里马越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也顾不上他.聊了聊天他却不愿说太多.有些事情埋在自己心里就好.沒必要说出來.可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为小叔做些什么.

    在他面前喝酒的这个老头儿.在马超心里就是个好对象.他不知道三叔在老头儿來之前是什么样子.但在这个老头一过來.三叔便开始了不少大动作.一下子把府里几乎所有人都派了出去.连武艺不错姓鲍的汉子也派了出去.整天跟这个老头儿关在屋子谈事情从白天到黑夜……他看得出來.三叔很倚重这个威武的老头儿.

    程立看着默不作声的马超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來.府上说府君的侄子來的当日便将门下最剽悍的京兆游侠鲍出击败.莫非这是府君的侄子.

    “你是马超.”

    马超听到这个被三叔倚重的老头儿说出自己名字.眉毛轻轻挑了挑.心里有些喜色却沒有笑出來.只是十分冷静的摇了摇头.

    “老夫听说.你击败了鲍出.鲍出的武艺怎么样.”程立一面问着.其实他还有个计划.只是缺少一个勇武之士实行.本來他打算今晚让程武自己出去的.但看到这个跟马越长得十分相似的少年时改变了主意.程武说过.硬拼的话他的武艺跟鲍出差了一线.如果府君的侄儿能打败鲍出.多一个高手便多一分成功的几率.“孩子.走的近些.让老夫看看你的模样.”

    马超提起铁矛向前走了两步.盘坐在程立三步之外.

    程立看出.面前的这个孩子远远不像马越那么自信正直.眼睛里埋着一层深深的忧郁.面容上与脸上沒了疤的马越十分相似.可看上去确实截然不同的感觉.这孩子.戾气太重了.

    就在程立发愣的档口上.马超开口了.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老先生.您是叔父的幕僚.”说着.马超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词该不该这么说.他曾听父亲提到过韩遂以前差点做大将军府的幕僚.“是幕僚吗.”

    准确來说.马超甚至还不是很明白幕僚是个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幕僚幕僚.幕府中的官僚.

    他的叔父.可不是什么大将军.

    不过显然面前的老头儿并不在乎这些虚名.若在乎虚名也就不必跟着马越颠沛流离地为了一个承诺远走幽州了.程立只是摸着胡子笑着点头.勉强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马超躬身便拜.抬起头來对程立说道:“还请先生教我.怎么能为叔父分忧.”

    马超的想法跟马越几乎是不谋而合.可就在即将说出的这一刻程立却迟疑了.他在想一件事……七天前马越给所有人分派任务.唯独沒有给马超和自己父子.这之中肯定有他们背井离乡不了解京兆尹情况的原因.但程立也不禁会去想.马越是不是不想让他这个大侄子去做事情呢.

    马超依然皱眉头看着程立.一双剑眉斜刺出去.大概是十几岁开始一直皱眉.他的眉心总有几道皱纹.看上去总是分外严肃.

    “那个先前在府上喝酒的杨党.”程立斜指着门外.仿佛杨党就在外面似的.小声对马超说道:“你跟老夫那犬子牵上马看着他府上向洛阳传信的人.他们手里有对你叔父不利的消息.”

    “诺.”

    马超点头.提起铁矛便向外走.程立急忙喊住他说道:“你先等等.两人一起.”

    马超沒有说话.点了点头.径自走出堂中绕到马厩寻一匹看得上眼的马匹.

    在马超眼里.三叔这儿的马.清一色的都是劣马……除了那匹鲜卑青驹.那是马越的坐骑.马超看着青驹眼神中流露出渴望.却不敢骑.只是隔着栅栏看着这匹马.

    “你想骑这匹马.”

    马超转过头.是一身甲胄满面笑容的青年.马超沒说话.

    “我是程武.阿父让你我二人一同.那便一起.”程武自顾自地牵起旁边的一匹幽州黑马也不管马超不爱说话.很普通的脚力战马.套上鞍鞯转头对马超笑道:“想骑的话就骑吧.借府君的马骑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

    说着.程武挑了挑眉毛.笑了.在他印象里马府君那么和蔼.别说是叔侄儿.就是府中随便一个下人想借马骑都不会介意.很难想想马越对什么身外之物吝啬.

    马超的手几乎要触及马鞍.他却还是停下了.转过头.义无反顾地抓起一匹平淡无奇地灰毛战马的鬃毛.不套笼头.不着鞍鞯.就像是对刚在草原上套來的野马一般.柔顺地牵着马倒提着铁矛便出了马厩.他总是这样.人说怎么样是可以的.如何做沒有关系.他便偏偏要照着另外一个方向去做.沒有谁能命令他.沒有谁能告诉他这件事他该怎么做.

    他有自己的想法.即便……是不好的.也劝不住.

    程武牵着黑马跟在马超后面出了马厩.问道:“你怎么不放鞍.”

    “凉州人骑马不用鞍.”马超的声音有些冷.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叫程武的青年.话太多了.像马岱一样.“长安去洛阳只有一条大道.你守在他们门口.看到人出去跟着就好.我去官道上等人杀.”

    说着.马超跨上战马.脱下罩袍一卷铁矛夹在腋下.身子一趴抓着鬃毛便在长安城中奔马而去.

    这一手骑术.來得高.看着夏夜里穿着皮袄的倔强背影.程武哑然失笑.府君的这个侄儿.可是有一手的好本事.可有时候.好本事也意味着难伺候.

    甩了甩头.程武不再瞎想.从马背上取出麻布罩袍披在身上挡住一身甲胄.牵着马小步向着杨府溜儿着过去.

    夜晚的星空很明亮.夜里带着一点寒气.像是去年在幽州的日子.一年有余的幽州之行.让他的心更加坚韧.无论是军略还是政事都有了很多实践的机会.尽管更多的时候他处理事情仍旧是破绽百出.但多少要比从前躲在东阿县傻读书要强上一些.毕竟有从前程立悉心教授的种子在.无论什么事情上手总要來得容易的多.

    只是不知.这一夜是否平静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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