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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九章 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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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不喝酒!”

    老人婉言拒绝了陆飞。

    “人说醉生梦死,能颠倒现实与虚妄,我对此非常期待。但我害怕失败,怕失败之后余生在绝望中度过。所以,我要将酒留到最后再喝。”

    “到那个时候,我就能在大醉中过完余生,在另外那个梦境中重生轮回,或者,沉浸在永远的枯寂当中去。”

    陆飞没有强求,听了老人的话后,他心有感触,忽然道:“真的有轮回往生吗?”

    老人洒然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有!”

    陆飞闻言陷入沉思。

    “客人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老人告辞,外面活死人北逃,乱糟糟的一片,但屋内却非常的冷清。

    桌子旁边,陆飞一人独坐,上面摆满了各类的吃食。

    他一个人,但桌子上却摆着四副餐具,这是他要求的,店家虽惊讶,但也没问。

    怅然叹息,带着苦涩,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还是那家酒肆,还是同一张桌子,还是同样的位置。

    曾经在这里一起喝酒吹牛的四个人,如今只剩下他自己。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证明我多么优秀,而是想说,如果再给我一瓶酒,我能跟你们吹一宿!”

    “我爹那个傻逼啊。。。”

    当初的两个家伙,一个踪迹杳杳,一个反目,而茯苓,还躺在藤屋内,陷入黑暗的魔咒中。

    “痴心裂!”

    陆飞黯然,端起一杯酒,放到嘴边,诱人的鲜香入鼻,但最后又被他放下。

    哎!

    心绪复杂,让他没有任何的兴致。

    “哟,客人,您来吃饭了?您楼上请!”

    楼下传来老人的招呼声,又来客人了。

    咚!咚!

    木质楼梯被人踩踏,发出沉沉的声音。

    听到声音,陆飞微微扬起嘴角,抬头看着那道慢慢走上来的身影。

    黑发散乱,很久没有修剪,曾经的小胡子长出了很多,那双大眼也有些无神,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几个月的时间里,变成了一副大叔的模样。

    是炽,有些落魄的炽,斜跨着一个布包,里面斜放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此时,他呆愣的站在楼梯口处,看着那个虽然苍老,但对他而言,就是化成骨灰都认识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更好了!小老儿告退。”老人笑容满面,转身离去。

    炽在迟疑,站在楼梯口处,不知所措。

    陆飞捧起酒坛,给旁边的一个大碗满上,头也不抬道:“非要让我请你过来坐吗?”

    闻言后,炽几乎是用挪的,来到了饭桌前坐下。

    “来,喝酒!”

    闻言,炽微微抬头,将酒接来。

    酒香诱人,可他一样没有心思喝下。

    看他这幅样子,陆飞叹道:“兄弟啊,你似乎,好久不笑了!”

    当啷!

    手中的碗掉到了桌子上,酒洒一片,炽终于是没能忍住,掩面大哭道:“我对不起你呀!”

    “没有谁对不起谁,这是我的宿命,终究会走到这个地步的。”

    到了如今,陆飞已经看淡了,正以一个局外人的语气看待这件事情。

    他能放下,但炽放不下,永生之泉封印地是他的噩梦,他在那里犯的错是不可饶恕的。兰州城到如今依旧如阴森鬼域,甚至在大白天都能听到里面残魂的哀嚎。

    这是他的梦魇,将伴随他一生。

    过了好一会,他才将情绪稳定下来,但依旧不敢正视陆飞。

    “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陆飞再度开口,让炽心中更加苦涩。

    “你知道我要来这里?”炽吸了吸鼻子,问道。

    陆飞点头道:“是,来这里,专为见你!”

    “找我来算账吗?可以,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炽自嘲,还带着浓浓的愧疚。

    “不,我需要你的帮助!”

    “要我做什么?”

    “来日大战,我恐怕无法再庇佑那些故人,他们将遭到屠戮,我需要你帮我,尽量让他们死的少一点!”

    炽一脸复杂道:“为什么选我,当初在封印地,我都搞砸了。。。”

    “因为,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么一句话,让炽黯然的世界一下明亮了起来。

    “我能帮你做什么?”

    “找一些人,将消息带给他们,然后,守住白鹭城。”

    “未来敌人很可怕吗?”

    “很可怕!也很多!”

    “可是,我只是一个人而已,怎么可能。。。”

    陆飞郑重的拍着炽的肩膀道:“一切,尽力而为就是了,拜托你了!”

    这一天,他们说了很多,后来,陆飞不顾生命力的断绝,施展禁术,彻底的将炽的衰运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炽喝的酩酊大醉,又哭又笑,疯言疯语。

    只有陆飞,虽然不断地和炽碰杯,但眼中一点醉意都没有。

    在炽彻底醉倒之前,他忽然眼神清明,问道:“生死律令,是个圈套,萧傲天的势力不出手对付你的故友,不代表其他的势力不会出手,这是来讨好取悦萧傲天的最佳手段。未来,白鹭城的敌人必将多不胜数,我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你会跟他签下这个律令呢?”

    陆飞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面容苍老,垂垂老矣的他将胳膊搭在炽的膀子上,悠然道:“因为,这场大战,是我牵线促成的!”

    “什么?”炽有些不明白。

    “真正的算计,并不是抓住别人的弱点,将之击败!而是,控制敌人的思想,让他们,想你想他们所想,做,你想让他们所做。他们算计的,正是我想让他们算计的啊!”

    炽似有所悟,但酒劲上头,让他无法彻底理顺其中的头绪。

    “你真可怕,也很阴险!”说完这句话,炽一头趴倒在桌子上,睡的和死猪一样。

    陆飞微微一笑,低声道:“还有更阴险的,可惜,却不能告诉你!”

    夜已经深,外面还有少许活死人北逃的身影。

    深夜中,不知哪个活死人喊了一句:“灭天势力做出了新的政策,摒弃前嫌,只要是来灭天的,他们统统欢迎。我们不被排斥了,大家抓紧机会啊!”

    这一声呐喊,让略微平静的藏云城再度热闹起来,很多还在犹豫的活死人也坐不住了,有些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加入北逃的队伍中。

    北逃灭天,众生百态,这个藏云城,刚刚繁盛了几个月时间,又要快速的破落下去了。

    “不知不觉间,我也变得深沉阴险了,变成了一个自己所讨厌的人。。。”

    陆飞的声音很轻,但这一声叹气却令炽书包里的笔记有了瞬间的震动,而这些,又恰恰被陆飞捕捉到了。

    ...